第83章 疯绝一吻-《栖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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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到的是一处荒芜村落,早没了人烟,连进入村口的石碑都被覆上密密杂草。

    三人骑马踏在杂草丛生的道上,道两旁零零落落的荒宅东倒西歪,在外面也看不出里面是怎么样、有人还是没人。

    燕燎随意扫视了几座荒宅屋顶上的草,缓缓拧起眉头问:“在这里?”

    林三五说:“是的,公子让人收拾了几间宅子作为会面地点。”

    林二在一旁帮着说话:“王上,这儿挺好,真挺好,离东关和南关路程一般多,公允的很。”

    这真的很公允了。林二怎么说也和吴亥共同在琅琊郡待了两年,就算接触不多,在坊里所听所闻,多少还是知道些的。

    吴亥公子那人心思多深啊,才不会为别人考虑呢,有时候把人骗进锅里了,别人还以为是自己赚到了。

    难道因为是燕王,所以这次没套什么圈子?就是选了个对两方路程都公平的会面地点?

    要真是这样…

    林二叹了口气,用余光瞥了眼燕燎轮廓分明的侧脸,心道要真是这样…那可太难得了。

    不过林二也不敢确定,毕竟吴亥公子的心思就连坊主都猜不透,他哪敢妄自推断。

    又叹一口气,林二暗暗警醒自己还是得多注意,万一要是有什么情况,他可得插科打诨,万万不能让这俩人再拉大隔阂了。

    拍了拍脸颊,林二提起干劲,在心里给自己打气:“林二,这事儿你要是给办好了,以后到了坊主那,可是能吹一辈子的!”

    在一棵发着新芽的柳树边停下,林三五下了马。

    三匹马都拴好,林三五指着树侧小院躬腰请道:“王上,公子就住这儿。”

    “住?”燕燎奇怪:“为什么还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住?”

    说着几人进了宅屋。

    宅屋里面正如林三五所说,被收拾的干干净净、整整有条,完全不同于村外荒芜。

    林三五把燕燎和林二带到堂屋稍坐,自己去了后面知会吴亥。

    燕燎看这堂屋陈列,心尖微微一动——倒是有几分老师范先生雅苑的感觉……

    难不成吴亥还真打算在这长住了?

    “既然来了汝南军营,还跑到这样的荒郊野岭给自己置办了处宅子…”燕燎摇了摇头,不知说吴亥什么才好。

    林二也咂舌:“还是吴亥公子讲究。”

    讲究啥啊,燕燎心猜吴亥是不是受不得军中的艰苦环境才这么做的。

    军营可不比其他地方,吃的睡的都不好,不讲究的粗糙男人还多,想想吴亥那副衣不染尘的矜贵模样,他去了可不就是受罪的么。

    然而邀人赴约的吴亥此时好像并不在这。林三五从后面回来复命:“王上,公子不在,恐怕是还在路上。”

    林三五解释说:“公子也不总住在这边,多数时候还是在军

    营的。劳王上坐下等等,属下去给您沏壶热茶。”

    “热茶?”林二反应过来,拉住林三五问:“对了三五,我看这儿东西一应俱全,那可有柴火多烧些热水?好让王上沐浴净个身?”

    闻言燕燎抬头,有些心动。

    路上杀了一队野徒,总觉得身上飘着血腥气,若是能沐个浴,确实不错。

    林三五点头:“当然,公子爱洁,这边热水烧的最快,王上稍等片刻,属下这就去烧备热水。”

    “好极了!”林二高兴,冲燕燎说:“王上,属下也去帮忙。”

    后院烧柴煮水,林三五带林二进了间厢房准备事物。

    “公子在这边住着,常用物品都不缺,可以让王上换套干净衣服。”

    “这更好啊。”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机会,林二心花怒放:“王上砍了人后是一定要洗澡的,不然他能一直郁闷着。”

    手里搭着屏风木椅,林三五边低头摆弄,边闷声问:“王上身上有伤吗?若有伤,沐浴后得重擦伤药,这儿有顶好的伤药的。”

    林二嗤笑出声:“你以为王上是谁?战神燕王!那么几个暴徒能伤到王上?也就只有你会在那喊大爷饶命,丢不丢人?”

    林三五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:“旧伤也没有吗?”

    林二不悦了,一巴掌糊向了闷头的人:“你怎么回事?见不得王上没事?非希望王上受点伤才好?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,我只是觉得,王上来回几个军营折腾,也许…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?”

    突然挨揍,林三五看上去有些委屈。

    林二目光奇异地看着林三五。

    林三五被盯得心中一虚,弱弱问:“二爷…咋了…”

    “没咋…”林二摇头:“你忙活吧,待会儿我问问王上,这次算我没你心细。”

    林三五说的很有道理啊!虽说林二没听到任何王上受了伤的消息,但战场上刀剑无眼,万一有个把擦碰呢?

    热水备好,林二领着燕燎去厢房,顺便问了燕燎有没有受伤之类的。

    燕燎淡淡说:“背上有刀伤,不过已经结痂,无需用药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!”林二在心中夸了一通林三五,没想到这个三五,心还挺细。“王上您慢慢净身,三五待会儿把干净衣物给您送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燕燎应下,走到屏风后面。

    屏风后面备好了热水,木桶热汤,白气腾扬。燕燎宽衣解带,把污了血的黑衣扔到屏风上,转身跨进木桶。

    这木桶宽敞,燕燎身形颀长,盘腿坐着也不觉憋屈。

    熨烫的热水浸过脖颈,舒服的喟叹一声,燕燎靠在桶壁上。

    眼前屏风乳白,绣着花鸟风月,一针一线,做工精细,苏中上品。

    看看这条件,哪里是来打仗的,来游山玩水的还差不多。

    这时觉得林二说吴亥讲究,也并没有说错。

    燕燎

    以往没怎么好好注意过吴亥,不知道他偏爱喜好,没想到他私宅所用之物,皆是风雅好物。

    上品好物倒也不出奇,出奇的是在这种偏僻地方还能收拾出众多布置,确实是要几分本事的。这是否能说明,吴亥在姑苏其实过得还不错?

    可是真的能不错么?

    林水焉说吴亥带着恨意回去,生死关头还要恳求自己在吴亥有危险的时候去救他……

    燕燎轻瞌了眼眸,长睫覆盖眼底,遮住了淡淡的青。

    这一年半来兵乱不停,征袍难解,步履匆匆。许多事还没来得及落实,就已经被时间推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烦人呐……

    房门被扣响,林三五声音传来:“王上,属下给您拿来了新衣裳。”

    “进吧。”

    林三五窸窣着把干净衣裳搭在屏风上,隔着屏风向后禀报说:“王上,公子已经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衣裳给您放这了,属下告退。”说着,林三五伸手把燕燎原来穿在身上的那套黑衣拿下,带着出了门。

    燕燎起身擦干身上水渍,手一捞抓向屏风上的新衣裳。只是看到新衣是什么样的,他的手就顿住了。

    燕燎:“白衣啊……”

    不过也不奇怪,这是吴亥的私宅,就连燕燎自己都没料到会来这沐浴更衣,这里没备上他要用的衣物也是正常的。

    那也就是说…手上这件新衣,其实是吴亥的衣裳?

    燕燎眸光闪烁,不知怎么的,莫名觉得有几分奇怪。

    可林三五说衣服是新的,吴亥又没穿过,他们也算认识这么多年,穿他一件衣服罢了,也没什么…挥去奇怪想法,燕燎迅速更好了白衣。

    两人身形相仿,衣裳合身合适,就是色浅,让燕燎有些不适。

    撩把黑发竖起,带着未完全蒸腾掉的水汽,眉目如墨,白衣潇逸,燕燎推门而出,一眼看到了院中新柳下站候的青年。

    新柳下,微风拂曳,吴亥静站,听见推门吱呀声抬眼望去——

    吴亥:“……”

    虽说拟定计划后,心中有意无意已经无数次勾画出这人穿白衣的模样,但真正看到了,还是忍不住屏息微窒,幽邃双眸骤然沉成了深海。

    月白削减了这人张扬的锋芒锐利。

    疏朗俊逸,风流入眼。

    只才一眼,就把吴亥锁着妄念的禁令无声击了个粉碎……

    一年半的不想不梦不念,在本尊面前毫无招架之力,封印颓然倾塌,难言的情绪一泻千里、奔腾不止。

    偏偏男人负手走了过来,掀唇笑说:“挺会享受啊,荒郊野外搞了处私宅。”

    声线清昂。不知是不是泡过热水的缘故,吴亥总觉得连声音里都带了些潮意…勾的他连心尖都是麻的…

    可还没待吴亥回一句什么,话锋一转,燕燎眼眸里的丁点笑意已然退了,微沉着脸问:“少浊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只一句,春风化

    剑,给了意乱情迷的人当头一棒。

    徐少浊徐少浊。叫的第一个人的名字,就是徐少浊!

    阴霾藏于温尔皮相下,吴亥平和道:“两军对峙,沦为战俘,燕王以为能怎样?”

    “本王知道他还活着时便松了口气。”燕燎看着吴亥:“本王已经来了,你要是想拿少浊和本王做什么交易,就直说吧。”

    真正是三句不离徐少浊,光是只知道他还活着就松了口气!

    个中滋味,就像被人硬灌了一杯坏掉的涩酒,又酸又苦,呛在喉咙梗在心头,辛辣滚烫,烧灼神智。

    吴亥觉得他再听到“徐少浊”三个字从对面人的唇齿中被念出来,回去后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人把徐少浊给活埋了。

    压下心火,吴亥冷道:“燕王,进屋说话。”

    一前一后,吴亥带着燕燎绕过沐浴的那间厢房,推开了一扇红漆木门:“请进。”

    燕燎侧身进屋,发现这屋白墙才砌似的,透着一股森冷寒意。

    直觉不很好,燕燎皱了皱眉,正犹疑间,吴亥已经进屋把门给合上了。

    从屋中摆设看来,这该是被吴亥当成书房用的,可又很怪异…因为这间屋子没有窗…只有镂空雕花的红漆木门,光线从木门穿进,照在过分冷白的墙壁下,给屋里添着亮意。

    吴亥走到书桌后坐下,燕燎见了,跟着过去。

    他坐在吴亥对面,正对上一双黝黑凤目。

    清冷冷的目光,细看之下像要叫人陷进去似的,燕燎生出几分不自在,移开了视线,状若随意打量着古怪的墙壁。

    其实他哪有看上去地那么漫不经心,对着吴亥的脸,还好巧不巧就在书房这种地方,不经意想的都是名字不名字的事。

    这多烦心。

    说起来这事真的叫燕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去想吴亥,想到了就觉得诡异荒谬,头疼的很。

    从笔架上抽出支笔捏在指间玩,燕燎又看了两眼吴亥。

    说起来,这次相见,吴亥也是一股子生疏的冷淡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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